我想看的演出为什么都没有高清官摄？

近两年疫情后，《汉密尔顿》《希德姐妹帮》《来自远方》等越来越多的音乐剧，尝试了在各大流媒体平台上线。当大家能够在家欣赏剧目时，很多观众都会有一个疑问：为什么我想看音乐剧演出，都不出高清官摄呢？

如果《汉密尔顿》能出，《冥界》《魔法坏女巫》为什么不能？

《冥界》剧照

大家能想到一个浅显的原因：制作方或许会担心，官摄可能削减演出未来的票房收入。

《汉密尔顿》的创作者林-曼努埃尔·米兰达曾说过，自从《汉密尔顿》的高清官摄在Disney+上线发布以来，现场演出的票房销售、市场需求只增不减。但显然，并非每场演出都有信心做下一个《汉密尔顿》。

《汉密尔顿》剧照

而高清官摄，也不是弄几台摄像机，把录像放到网上这么简单。在网上看不到大部分音乐剧的高清官摄，是有一些原因的。

制作戏剧很昂贵，而拍摄电影级别的高清画质影像，成本更高昂。

舞台剧的高清官摄，要想做到制作精良，预算很容易超过数百万美元。比如《汉密尔顿》官摄时，拍摄成本大约1000万美元，而这笔费用完全是由演出方先行支付的。《汉密尔顿》不仅有钱可以烧，而且也预见到产品的未来市场。即便如此，官摄完成后，也待价而沽了很多年，直到Disney+在疫情期间出价7500万美元收购。

很少有音乐剧能够有《汉密尔顿》演出方这样富余的财力。百老汇大约只有20%的音乐剧，能够在首轮演出中收回成本，大部分要通过后来的巡演和卖制作版权来赚钱。

《戴安娜》剧照

在演出开始的亏损阶段，演出方必须考虑经济因素，很难承担高风险的投资：各大流媒体、视频网站，有多大购买意愿？是否会有天使投资人（音乐剧《戴安娜》和《理发师陶德》就属于情况）即使官摄赚不到钱，也愿意资助，仅仅是因为他们喜欢这部剧目？

如果高清官摄是由制作人出资，他们会更加谨慎：官摄发布后能获得利润吗？PBS、迪士尼或奈飞这样的发行商，是否愿意为演出提供上线许可？官摄发布后，是否会降低后续巡演的利润？

《希德姐妹帮》剧照

一些剧迷退而求其次，要求出官方专辑。录制一张百老汇演员专辑，需要几十万美元。而且一般需要提前预留档期，在演员都没有演出的时候，去录音室整整录一天，才能完成，也是不小的工作量。

还有更麻烦的问题：拍摄百老汇演出，不仅要支付摄录的一次性成本。

在剧院中上演时，所有创作者：包括剧作家、作曲家、作词家，都会从他们的作品中获得版税。而演员、剧组工作人员，则是获得工资。演出时间越长，他们得到的报酬就越多。

电影和电视节目的薪酬结构则略有不同。比如，电视演员在拍摄一部剧目时，会获得固定的费用，但每次播放他的剧集时，还需要支付额外费用——这就是重播费（residual）。同样地，演出高清官摄在流媒体上线后，只要他们的剧目还能在平台上看，参与节目的每个人都可以持续分得一定比例的流媒体收入。

《一个美国人在巴黎》剧照

因此，很多官摄都只会限期上线播放、HBO等流媒体平台也会悄悄删除一些作品，这样他们就不用继续付重播费了。

还有一些更麻烦的情况。

百老汇的戏剧工作者，一般都隶属于各种工会：演员在演员权益协会，导演在舞台导演和编舞协会，设计师在美国舞台艺术家协会。对于戏剧演出，工会一般会制定薪酬标准，也会提供标准合同。

但对于为流媒体拍摄戏剧作品时的薪酬细目，演出行业目前是没有标准合同的。因此每个高清官摄的项目，制作人都需要与演出的全部人员（作曲家、演员、导演、设计师、演职人员等）协商具体报酬，以及他们未来是否拿到流媒体的分成。这会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，谈判也随时可能破裂。

那么，为什么英国国家剧院就可以把大部分精品剧目，都做好高清摄录，其他地方就做不到呢？

英国国家剧院《少年派》剧照

一方面，英国国家剧院拿到了政府的资助补贴，他们的直播有较为充裕的资金。其次，在英国制作电视电影，重播费会少得多。

这也就是为什么，在百老汇官方的流媒体平台Broadway HD上，主要上架的都是伦敦西区版的高清官摄，这样可以降低成本。比如未来有望上线的音乐剧高清官摄中，很多人期待的迪士尼音乐剧《阿拉丁》，就是在伦敦的爱德华王子剧院而非百老汇完成了现场拍摄。

《阿拉丁》剧照

对于百老汇的剧目来说，美国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拍摄演员演出现场，而不用再支付重播费：纽约公共图书馆的剧院录影录音档案馆。这家档案馆有1970年代以来，在百老汇演出所有剧目的完整视频。

你可以过去免费看官摄，但是只能在图书馆里看，放映室还会有一位图书管理员在场，确保观众不会用手机拍摄、二次传播。

有人可能要问，既然有现成的全套官摄，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些宝藏影像公开，传到网上呢？

首先，很多比较旧的档案记录，拍摄时只有一台摄像机。视频画质说得客气一点，够得上标清。其次，还是重播费的问题。如果图书馆向观众收费，那么就必须和参与档案录像演出的人们一一协商报酬，签订新的合同。图书馆没有那么完整的记录，去追踪30年前录制节目的全部演职人员。它能做的只有免费存放档案，并向少数人按需开放。

纽约公共图书馆

未来在短期内，大部分演出无法像大家希望的那样，随时随地按需播放。但这或许也是一件好事，因为正是等待和延迟满足，让演出短短几小时的体验，变得更特别而让人回味。

今年年初，也有企业家看中了戏剧直播的商业前景，在百老汇发起成立了剧院现场直播联盟（League of Live Stream Theater），这家非盈利组织可以帮助分担前期投入的官摄成本，为演出方降低风险。

“我们直播了《克莱德》（Clyde’s），《克莱德》今年已经成为美国的头号演出。”联盟负责人表示，虽然相关性并不直接与因果等同，但无疑官摄上线可以向人们介绍戏剧，在客厅培养更多观众。

本期办事员：宝玉

资料来源：原载playbill

Why You Can't Stream Broadway Shows